文:黃偉豪 Tony Huang(獨立創作人兼歌唱教練)
當大家努力把自己扮成鳳凰,他們樂於做麻雀;
當大家想方設法在各種場合曝光自己的人生,他們絞盡腦汁用聲音訴說別人的故事。
他們明白,儘管音量微弱,升斗小民也有話想說,
所以四個大男生合力用十首歌當做大聲公,為那些汲汲營營的身影唱出社會百態。
每個人都是擠在生存和生活的夾縫中拼命運轉的螺絲,大家都是,張三李四。
首次挑戰金曲獎就獲得五項大獎入圍 ,這肯定跌破很多人的眼鏡。
究竟他們是如何從茫茫歌海脫穎而出呢?
或許他們的奮鬥歷程能給你一些啟發,甚至是為你的音樂之路點亮一盞明燈!
(左起:張錫安、黃昺翔、馬卲權、李百罡,現場演出於四四南村)
緣起
最一開始的張三(張錫安)和李四(李百罡)是在一場表演中認識的。
原以為表演完就從此分道揚鑣,誰知道後來幸運地成為同梯的表演兵,一起在南投服役。
在役期中進行公益演出、反毒宣導的一年多,他們不只在表演上激盪出火花,更奠定了情誼。
退伍後,錫安決定要完成學生時期一直擱置的專輯計畫所以找上百罡組團,
初代『張三李四』於焉誕生。
聚沙
兩個人創作的日子,一晃就是兩年。
他們坦言寫歌本身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,需要壓力去逼迫自己前進。
『如果總是等到有靈感才動筆,那就來不及了!』
所以他們約固定時間共同創作,譬如說一個早上,再怎麼樣枯竭都得生出東西來,
哪怕只是一個吉他的刷法、兩句歌詞也絕不空手而歸。
『一些小片段可能就是一首好歌的契機!』他們異口同聲地說。
而實際上,很多歌的確都在這個時候誕生。
火花
經過兩年的埋首苦幹,在專輯即將開花結果時他們卻毅然決然在最後一刻打住。
因為他們察覺作品中聲音不夠豐富,雙人合唱還是略顯單薄,撐不起『群眾』的意象。
這時錫安想起了兩位他在南藝大應用音樂系的學弟小馬(馬卲權)和阿翔(黃昺翔)。
阿翔本來就常來張三李四的表演中幫忙擔任攝影等等的幕後工作,兩人更是在 KTV 用歌聲讓學長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直到他們加入,張三李四才真正完整了。
學弟們不只用人聲把張三李四的作品推得更高,在詞曲上也有諸多貢獻。
而反覆激盪、修改到專輯脫胎換骨,又是兩年的光陰。
理念
張三李四為小人物發聲的想法,其實是在作品一首一首問世後逐漸成形的。
他們本來就習慣從生活周遭尋找創作題材,而比較少在情情愛愛上著墨。
譬如說 《叭噗叭噗》 ,就是一首受巷口賣冰的老伯啟發所寫下來的小品歌。
這樣的想法慢慢發展成對於社會的關注,尤其是那些大家沒有注意到的議題。
張三李四認為自己也是小人物,所以能體會小人物的辛酸,因而希望藉由音樂和他們站在一起。
耕耘
聽他們四個人娓娓道來,才稍微明白他們這一路遭遇的艱辛。
別的不說,光經濟就是一個龐大的壓力。
各自零星的接案勉強維持著個人生計和團的運作,
吃老本的吃老本,賣車籌錢的賣車,更有人不得不跟家裡伸手應急。
也好在有比賽獎金和文化部補助等等幾場的及時雨,才讓張三李四熬過了數年財務上的乾旱。
小馬、阿翔進張三李四後聲音的質量到齊了,然而挑戰才正要開始。
四個人四張嘴,如何讓唱腔能協調、為彼此加分,進而呈現出專輯精神是個大問題。
這句歌詞該不該合?誰來合?合什麼?全都得一一實驗與設計。
那不只是收音、咬字、音色等等的面相,其中更包含對彼此聲線的了解。
像 《張三李四》 ,這首歌是最早動工卻最晚完成的作品。
專輯錄了一圈回來聽,因為對團員的認識更深了,意識到許多當初沒有想到的可能性,
他們便果斷地把音軌全部刪除,重新錄了三四次才終於呈現出想要的味道。
『直接砍啊!真的沒什麼好說的,不對就不對,沒辦法救!』百罡說。
這番對音樂的要求也差點把他們自己逼瘋。
一直到金曲獎報名截止的最後階段,張三李四都還在做歌曲上的修正,
最後索性住在錄音室裡,誰累了誰休息,醒著的人則繼續打拼。
收割
談到自己覺得能獲得五項大獎入圍的原因,四個人都有不同看法。
有人把這份殊榮歸功於所有曾在這張專輯上拼命過的幕後人員,不論是詞曲、混音還是包裝。
『很感謝他們願意溝通、配合,一改再改直到感覺對了。』
『要在有限的預算裡做到這些其實很辛酸,但還好有獲得肯定,沒枉費他們一番心血。』
有人覺得是因為『感動』兩個字 。
相對於現在許多專輯都會預測市場、精準設定客群,張三李四沒有太多縝密的規劃與包裝,
而是把精力聚焦在音樂上,單純地記錄那些感動的時刻。
製作時一再去蕪存菁,考量的點只有『自己覺得好不好聽』、『是不是大家想表達的音樂能量』。
像 《拆》,初版並沒有二胡,反覆試驗後才將這龍眼給點了上去。
『或許就是這些對音樂的堅持帶張三李四殺出了一條血路吧!』
亮點
說起最想讓觀眾聽到的一首歌,大家不約而同地回答 《歐吉桑乎乾啦》 。
他們說這首歌是專輯的精神指標,也相信是廣大聽眾所有人的共鳴。
每個人從晚輩到長輩、菜鳥到前輩,體力、觀念,甚至是心態都一天一天老去,最後只能用『老』自嘲。
直到你看到比你老的人活得比你年輕、比你熱血,才趕緊收拾殘局。
『讓我們大口喝酒、大聲唱歌,發完牢騷後,明天一起繼續打拼吧!』
期許
最後,我請他們給創作人後輩一些建議。
小馬開玩笑地說:『回家好好種田,不要來玩音樂啦!很辛苦!』
百罡:『聽媽媽的話好好念書,哈哈哈!』
阿翔:『好啦,不鬧了!我自己的話,在音樂上一定要忠於自己!』
錫安:『對,忠於自己、誠實地去創作。』
百罡:『還有勇敢地嘗試與突破,永遠不放棄!』
小馬:『沒錯,要堅持下去,永不放棄!』
是啊,音樂這條路真的很辛苦!
但如果做其他事情也都有可能失敗,那為何不像他們一樣為自己瘋狂一次?
謝謝張三李四精采的分享,祝他們滿載大獎而歸!